【千夏】向你坠落 48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宋公子靠在沙发上，夏允哲看他的眼神轻易觉察出歉意。
他心中冷笑。
一辈子都在后悔的人就该后悔一辈子。
钢琴曲是他们通话的背景音，他那恍惚的像是喝了假酒的妹妹过了好久才敷衍一个音节。
“你有这么困吗？”
“让你男人别弹了，一点技巧没有全是感情，难听。”
夏允哲猛地坐直身体，他害怕对面的男人打开扩音。只是，相看两厌这许多年，宋公子怎么会如他的愿。
“你吵死了，有事快说。”
“难听？你懂什么？”
书真没有否认那个称谓，夏允哲挺直的背脊又突然失去支撑。
对面人举着手机，是了然于心的眼神。
“是啊，我懂什么，毕竟情人眼里出肖邦嘛…”
书真伸手关掉唱片机。
“这是李斯特。”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挂了别废话，我要睡觉。”
他又取笑绯闻男友转正了是么，当然，不光是为了八卦。
她停顿的这一瞬安静得出奇。
书真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羊毛毯拉过肩头，可以闻到雪松郁郁葱葱，和小桌上包好的玫瑰混在一起。
这都是同一个人带来的。
“这不是，听了你的话吗？”
“你要是早听了我的，哪还有这么多事。”
这话只有他敢说。
“行了，不打扰大小姐金贵的睡眠了。”
电话挂断，气氛再一次陷入深不见底的沉默，若有人从外面进来，只怕会以为供暖系统出了故障。
“书真困了就让她睡吧…她能睡一觉不容易…”
良久，夏允哲喃喃自语，眼眶通红。
说者真心，听者却只觉得可笑，酒杯被用力握紧，还没融化的冰块清脆作响。
“不容易？”
宋公子反问，神色与姿态同当年无半分差别。千书真若是不曾被数年冷漠蹉跎消磨，也应当是如他一样通透的人。
此时此刻，罪魁祸首倒作出诚心忏悔的模样说一句不容易，有什么用？
“夏允哲，你现在觉得她不容易了？在你眼里，你看谁的日子不比你在清雅平步青云坐享其成容易啊？”
与生俱来的富贵是纨绔子弟德不配位，只有和赫拉宫殿那群机缘巧合手握权势的人站在一起，才能凸显他的清高。
时至今日，长公主与太子爷就算是做了再多的荒唐事，他们在老牌财阀中的地位依然是无可撼动的。
公主原本有自己的城堡，不必仰望任何风光。
等不及冰块融化就一饮而尽，酒杯被用力放下。
宋公子站起身之前，夏允哲走到面前对他鞠躬。
他甚至无法为自己分辩，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多谢您对书真的帮助。”
隐忍耗尽，锋利言语将假面撕碎。
“千书真这辈子都叫我一声哥，你是什么东西，替我妹妹谢谢我？
“你根本不配。”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动容的。
这世上唯一包容他的人已经离他而去了。
“在哪？你没把那记者怎么样吧？”
宋公子站在冷风口，正打算叫人来接，书真打来电话。
熬夜喝酒宵夜还看了日出之后的回笼觉，睡意让人一直昏昏沉沉。她挂断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却突然想起姜在宇讲宋公子发现有人盯梢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听了这句问话，八成是要心思婉转，揣摩一下千书真所说是真的记者还是另有所指。
只他们有不猜忌的信任。
“他不是记者，他是…”
话还没讲完，姜在宇那辆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的库里南朝这边驶来，书真从驾驶座下车，朝他走来。
他感叹一句不枉这么多年交情，大小姐进步了，连见色忘友六亲不认的毛病都改了。
“原来你还记得怎么开车啊，我以为你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四肢退化，脖子以下都不动了呢。”
问他情况，他还是无所谓的样子，这事显然还没有书真的恋情新鲜。
“新找的男人呢？”
从小的习惯，和人打架人家都知道挑看不见的地方，他动手总是照着脸来。书真看他脸上没挂彩，稍稍放了心。
“工作，开会，都像你似的这么闲，每天没事找事。”
那枚钻戒属实大的夸张，想不注意都难。
“工作开会赚了钱，都花这上面了吧？你下次打牌差一张还可以凑个数，挺好。”
侍者替他们推开宴会厅的门。
“谢谢。”
书真道谢之后往前走，宋公子却难得迟疑，停下脚步。
终于轮到书真笑他。
“怎么了？喝够了？喝累了？”
他们来到刚才的位置，两只用过的酒杯放在桌上，显然还没来得及被整理。
喝完酒就顺手打扫，至少把杯子摆好，也是个好习惯。
书真想要在其中一个杯口找到唇膏印，笑他真让恩星说中了，刚才是邂逅哪位女郎一起喝酒聊天。迪士尼虽然她和姜在宇不能作陪，但赵小姐定了明天的行程，和恩爱夫妻同行效果绝不输热恋情侣。
他随意整理之后为她倒上一杯苏打水，他早该想到的，夏允哲那样的人，真见了面只会躲起来。
“美女没见着，邂逅你前夫了，看见你来，肯定躲了。”
他在书真反应之前把手机推给她，屏幕亮着，应该是调查资料之类的。
“这个，你还是应该要先知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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