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向你坠落 42
清雅艺高。
大小姐的座驾向来是值得保安列队，敞开正门迎接的，不论当年还是现在。
恩星走进练习室时，吴允熙正蹲身为露娜整理礼服。
夏允哲几乎是在看见这一幕的那一刻就挡在他的女儿身前。多好的父亲，不仅怕她接近，甚至怕恩星见这母女情深的瞬间却因千书真不在身边而难过。
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果露娜是我的女儿，那我早就已经背叛她了。”
她的女儿只不过被他视作背叛挚爱的证据。
吴允熙触到露娜掌心里的潮湿，与恩星簇拥下目空一切的淡漠神情对比鲜明。上前告知
主舞台暂时被占用的负责人只够与管家对话，不同于面对其他人的公事公办，那人对管家都是谄媚的。
“没事，那麻烦您把那边整理一下，我们开个短会，不影响大家吧？”
精致的衣裙，谦和的措辞和疏离的微笑，女孩被这对夫妻保护的丝毫不知人间如何。
“好好唱，妈妈相信你。”
露娜在这温柔笃定的语调里松开紧握的手，凝神静气，在舞台上站定片刻，却不自觉地看向恩星的方向。
夏允哲亲自替女儿和她的朋友送上咖啡，恩星大约是挑剔了一句什么，立即换来另一杯，任性和迁就都是寻常。有特殊马蹄印的手袋拿出琴谱和电脑之后被随手放在地上，女孩们眉宇间飞扬的神采是畅快交流最好的证明。
吴允熙自然看出女儿很不在状态，平时轻松完成的曲目今天却总是在同样的地方出错。她是不忍苛责孩子的慈母，一遍遍示范，一遍遍重来。
她的注意力在夏允哲匆忙离开时被转移，他甚至只来得及对恩星嘱咐一句。还有什么比他的宝贝女儿更要紧的呢，那一定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前妻了。
对于这位和善长辈的突然离席，朋友觉得奇怪，多问一句夏允哲的去向。
铅笔在恩星指间翻飞，戒指光芒晃眼，握住咖啡时收敛讽刺。
“那边那个是他的旧情人，情难自抑不想被人看出来呗。”
舞台处露娜母女的分歧已经演变成争吵，恩星在她们越来越不顾及音量的话语里听了大概。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美国交换生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劝女儿放弃，也是怪事。
她们的耐心显然在彼此的不依不饶里耗尽了。
“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非要去美国呢，意大利不好吗，澳洲不好吗？”
母女俩就坐在舞台边，吴允熙苦口婆心，手还温柔的搭在女儿肩上试图安抚。
露娜已然面红耳赤，眼里噙着泪，怎么肯听，她当然察觉母亲因夏允哲来去而表露的微妙变化。
“那好啊，那妈妈先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千书真的男人？！”
恩星此刻才切身体会到爷爷为什么说喜怒不形于色最为重要，端起咖啡掩住唇角那一点笑意，没错过吴允熙扬起手腕却不曾落下，良久之后的那句话。
“因为那本来是我的。”
她想起爸爸临走之前，对她说什么也不要想，他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她的对手和阻碍。
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却连一个巴掌都不舍得甩下去的母亲，旁人还什么都没做就方寸大乱的女儿，她们怎么会是所谓的对手呢。
露娜双眼通红，泪水却不肯滑落。
“对啊，因为那本来是我的。”
“我不相信你真的不喜欢他。”
书真当年到洛杉矶兴师问罪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不相信他真的喜欢你。”
是适用于她和夏允哲的版本。
车子在去往机场的路上飞驰，书真沉默着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宋会长咬着糕点把姜在宇分析的透彻。
“你闭嘴吧，吃人家的还要说人家。”
他的反应足够令开车的都秘书侧目。
“我就说你车上怎么有吃的，连这都是他买的？”
他又劝她。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谈恋爱，但求尽兴就好。”
休息室里，书真假寐着，这句尽兴就好，一直到她坐上飞往东京的航班，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手边是姜在宇替她点的咖啡，拿铁少冰不加糖换燕麦奶，她从来没说过，他却已经记得了。
沾染了木质调香水的外套轻轻盖着她身上，书真睁开眼。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耳边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又或许怕吵到她，看了两页就放下，带上耳机。
“你感冒了？”
她想到他比平日低沉的嗓音，他解释是昨晚开会结束的迟，才哑了喉咙。
书真在包里找到家里厨师特地为她配的茶包，对用嗓过度效果立竿见影会舒服不少，拧开矿泉水塞进去给他。
他眼里的笑意，毫不逊色于窗外云层之上的阳光。
机舱里的安静，让对话声即使刻意压低，只要留心，也清晰可闻。
以夏允哲的角度，可以看见书真亲手放上的茶包沉沉浮浮，茶汤在阳光下是明亮的琥珀色。
他从前不会做这样的事，用非常手段掌握她身边人的动向。在千明秀的授意下，书真的行程是清雅的最高机密，好在宋公子行事高调，不拘小节，航班信息轻易就能查到。
他看见他替她拉下遮光板，她就在他身旁放下戒备的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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